又是一年三月三。
这个日子总会让人心里泛起无限柔情,总会有不一样的情愫在心间漫过。那轻快而深情的旋律自然的就飘进心里,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哼唱着:又是一年三月三,风筝飞满天,带着我的思念和梦幻又回到童年……
三月三,又把我带回了童年,带回了童年的春天,春天的童年。
三月三,春天刚刚开始。
孩童眼里的春天多是从天上飘飞的风筝开始,吾乡却没有放风筝的习俗。可是记忆里总有一只风筝高高地飞在三月微凉的风里,它是从那首《三月三》里飘出来的,飘啊飘,每年的春天就会飘进我的心坎里来。
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。
许多个下午,当大人们都去田地里干活了,无趣的我就跑到隔壁一个叫红香的女孩子家,听她唱歌。那时她好像刚初中毕业不上学了,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,她的父母很宠她,不让她到田地里去,每个下午她就跟着收音机学唱流行歌曲,我是她小小的听众。有时她也会问我,好听吗?《三月三》就是那时候听到的。她给我唱过很多歌曲,许多首听完就忘了,就这首歌印象最深。记得当时她曾有些哀伤的说,你看你多好,还是小孩子。我是小孩子好,那时的我是不明白她的话的,我在心里还羡慕她呢,她那么大,多好,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。
几年后,我离开了故乡。听说红香后来嫁到了县城里,再后来就做起生意,我们是再没见过面的,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是否爱唱歌?
对于小孩子三月里有趣的事情多着呢,譬如做柳笛吹。吹给我们自己,吹给春天听,让春天的风更暖,天更蓝,绿更多。
村庄边的大路上有许多杨树和柳树。每年三月杨树毛毛虫般的絮会落满地面,调皮的男孩子常常把它们放到我们女孩子的衣领里,乡村的女孩子是不娇羞胆怯的,最后乖乖束手就擒的一定是那些男孩。大家在天地间快活的打闹着,嬉戏着。
不知谁提议说咱们做柳笛吧。一人占一棵属于自己的柳树,这棵柳树整个春天就是他的了,乡村里的孩子,总是有着自己的规矩……
三月三后,柳树枝条已经是嫩绿色了,柳芽不过寸许,柳枝经过一个冬天的积蓄能量,枝条明显的变得饱满些,这个时候的枝条修长明亮韧性也好。
折一枝粗细相宜的柳条,拿在手里揉搓,直至枝条松脱。再将内里的芯抽掉,留下柳条皮,把它截成自己想要的长度。最后制作出吹嘴,一个柳笛就做好了。
先做好的小伙伴迫不及待的把它含在嘴里吹起来,笛声时断时续,第二个人的也好了,第三个人的也好了,此起彼伏的柳笛声渐渐壮大起来……风摆拂着柳枝,笛声穿过杨柳树,回荡在三月的暖阳下。
几十年过去了,村庄里的杨树和柳树,三月的柳笛声,童年的伙伴,都在时间的酿造下更加的醇美,更加的让人怀念。
“挖荠菜去,挖荠菜去。”对门的苗婶婶带着她的女儿竹叶在院门口呼唤着我妈妈。我们两家是邻居,麦子地也紧挨着。
我们四个人,两个大人两个小孩,每人挎一个竹篮,带一个小铁铲,踩着轻快的步子向麦田走去。阳光暖暖的,三月里人的心也是暖暖的。蜷缩了一个冬天的麦苗也舒展开自己的身肢,阳光给它们温暖,雨水也滋养过它们,它们的绿更加油亮。娇嫩嫩的荠菜匍匐在麦苗边,它们紧贴着地面,这个时候它们是麦田里的宠儿,是三月的俏姑娘,人见人爱。
大人们一边在自家的田地里挖着荠菜,一边将麦田里刚刚长出的其他杂草拔掉。我们两个小孩子则在麦地里奔跑着,遇见一颗特别壮硕的荠菜就会惊呼着告诉大人。玩累了就躺在麦地里打滚,这个时间的麦苗是不怕踩踏的,大人们任由我们疯闹着。
一垄一垄的碧绿的麦田铺展在天地间,许多块地里都有弯腰挖荠菜的妇女,她们也是高声谈笑着。春天了,女人们的声音都敞亮多了,她们也和孩子一样,笑着,闹着,互相打趣着。
我们两个小孩子,跑够了,闹够了,笑够了,就催促着自己的妈妈回家,包香喷喷的荠菜饺子。这样的日子,两个妈妈的脾气也格外的好,不像平常会骂我们懒。提着满满一篮子荠菜,我和竹叶跟在妈妈和苗婶婶身后高兴的回家了。荠菜饺子那迷人的味道已经在诱惑着我了……
如今,妈妈和苗婶婶都已经年过七十,我和竹叶也是人到中年,我们是再没有一起挖过荠菜了,可童年春天的那些欢乐的日子,却永远镌刻在我记忆的深处……
又是一年三月三。
三月三,依然是那样美。这个三月三,我看到一树盛开的红梅,看到几朵绽放的玉兰,看到粉白的樱花,亮黄的迎春,看到街市上装扮华美的灯饰,广场上如织的游人,看到人们脸上满含的喜气。三月里还有童年有故乡,有我爱恋着的风景人物,有今天日子的祥和安稳,愿人间天天三月三,年年三月三。
(作者系西安科技大学附属中学教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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